【核心观点】
5月12日,中美两国在日内瓦达成经贸联合声明,暂时降低了双边关税水平,为持续紧张的贸易关系提供了短暂缓冲期。然而,深入分析表明,此次协议更像是特朗普政府典型的“极限施压”与“不确定性”战术的阶段性停顿,而非战略性缓和。特朗普的政策特征表现为:一是以极端的关税压力迫使对方让步(“极限施压”);二是通过频繁、快速且可逆的政策变化制造市场不确定性,干扰企业决策并诱导供应链转移(“不确定性”战术)。
不过,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也存在显著约束条件,包括美国国内选举政治的压力、产业界的游说博弈以及金融市场稳定(尤其是美债市场)对政策实施构成硬性约束。美债市场对贸易摩擦的敏感性限制了特朗普进一步推高关税的空间,而国内政治环境与产业游说则要求其在关税政策的选择性与灵活性上有所妥协。
当前中国商品输美关税水平虽然降至约41%,仍可能挤压中国制造企业利润空间,并使其陷入“囚徒困境”:企业放弃出口则损失长期市场份额,继续出口则利润微薄甚至亏损。如果在未来90天谈判窗口期内双方无法达成实质性协议,当前暂缓实施的24%关税将重新启动,可能进一步使中国输美商品的关税率升至50%–60%的高位,极大加剧出口企业的压力。
90天后的情境推演包括:
• 基准情境:双方未取得重大突破,当前暂缓关税恢复实施,总体税率升至50%–60%,企业出口压力明显加大;
• 缓和情境:延长关税暂缓期,部分关税撤销,税率降至40%以下,但实现难度较高;
• 再冲突情境:美国进一步针对战略产业提高关税及非关税壁垒,贸易摩擦可能扩展至科技、金融领域,经济对抗进一步升级。
此外,须特别警惕两个尾部风险:
• 一是受美国国内选举政治推动,特朗普可能采取更激进措施,将关税再度提升至极端的100%以上,引发全球经济严重震荡;
• 二是贸易对抗可能触发美国财政和美债危机,导致全球金融市场剧烈波动,持有大量美元资产的中国将面临外汇储备大幅缩水的系统性风险。
综合来看,中美贸易关系进入了长期复杂的战略博弈阶段,特朗普政府的战术不确定性和政策波动将持续对中国企业形成经营决策困扰和利润压力,中国需尽快提升经济与产业内生韧性,以应对长期化的战略博弈和不断累积的风险挑战。
【正文】
一、特朗普政府关税政策的特征识别:极限施压与不确定性并行
为研判特朗普政府未来关税路径,必须首先识别其核心政策特征与谈判策略。从2025年以来关税政策的演进轨迹来看,特朗普政府的对外经贸行动明显呈现出“双重战术”:以“极限施压”制造对手让步压力,同时通过“不确定性”策略干扰市场预期。
• “极限施压”策略主要体现在对华加征关税的节奏快、幅度高,曾在极短时间内将对等关税推高至125%的极端水平,意图通过强压力实现谈判筹码最大化。
• “不确定性”战术则通过设定临时协议(如90天窗口期)、快速反转政策路径以及可逆性措施,使贸易规则变得难以预测,干扰企业正常决策和供应链配置。
1、豁免 遏制双轨制:兼顾国内承压与对外打击
特朗普政府关税战术并非“全线推进”,而是根据商品重要性实施差异化管理:
• 豁免民生领域:对于涉及广泛消费者利益或影响美国零售通胀的产品(如智能手机),美方表现出调整意愿。例如,日内瓦协议的达成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为缓解美方国内通胀压力。
• 精准遏制关键产业:对涉及国家安全与战略竞争的领域持续加压,如金属、半导体、医药、港口与造船业等,均被纳入232或301调查,反映出对中国产业链关键环节的打击意图。
此种灵活调整、一手软一手硬的做法,不仅优化了施压效率,也帮助美国政府在控制通胀与稳固选民支持之间取得平衡。
2、高频波动 临时可逆:不确定性构建政策压强
• 快速波动:自2025年2月起,美对华关税频繁调整,短期内从34%暴升至125%,再骤降至10%,体现出“闪电战”式政策节奏,严重扰乱企业预期。
• 非对称施压:美对中施加的关税远高于其他国家,对行业间也采取区别对待,加剧了全球市场的不确定性。
• 临时可逆性:所谓“90天暂停”政策,以及对部分国家和行业的豁免权安排,构成一种关税法律上存在但随时可以执行或撤回的机制,进一步加深政策的不可预测性。
这种不确定性的本质目的,并不仅限于对中国施压,更在于引导企业重估中国作为全球供应链核心的可持续性,从而推动制造业回流美国或向其他低成本地区转移。
二、特朗普政策的结构性约束:政治博弈与金融底线并存
尽管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在操作上体现出强烈的主动性与灵活性,但其政策实施并非毫无掣肘,而是在多个维度面临来自美国国内政治与金融体系的约束。这些限制不仅制衡其加税力度,也决定了其政策调整的节奏与可持续性。
1、政治约束:选情压力与产业游说交织
特朗普政府对外强硬的贸易立场,虽迎合了其关键选民(特别是锈带区选民)的诉求,但也面临现实政治代价:
• 选举压力:面对中期选举与连任目标,特朗普需在“展示对华强硬”与“稳住票仓利益”之间取得平衡。对中国强硬能够激发民族主义情绪,但若反制措施波及美国农业与消费市场,则会引发票仓不满。
• 利益博弈:各类产业协会与大企业集团(如汽车、零售、科技业)通过游说影响政策细节,尤其是在具体税目与豁免范围上的设定。这使得实际关税政策呈现“谈判筹码”与“国内让利”的双重属性。
因此,虽然特朗普强调强硬立场,但其对关税政策的执行与调整,不可避免地受到内部利益平衡的塑形。
2、金融约束:美债市场稳定与联储独立性的边界
美国金融市场的稳定性,尤其是国债市场的表现,是特朗普施策的关键风险点与政策下限:
• 市场反馈机制:2025年四月关税骤然上调即引发美债收益率飙升、股市剧烈波动,特朗普团队随即“缓和”关税,体现出其对金融市场压力的高敏感度。
• 债务脆弱性:中国作为美国国债的重要持有国,其潜在减持行为被市场视为一种“地缘金融制衡”。高关税政策若导致中美摩擦升级,将加剧美债抛售压力,触发美元资产动荡。
• 联储政策空间:激进关税可能推高输入性通胀,迫使美联储在通胀控制与经济支持之间陷入“两难”。一旦通胀预期失控,联储不得不转向紧缩路径,不仅冲击经济,还可能引发美联储与政府间的博弈,进而破坏投资者对美国政策环境的信心。
因此,“避免触碰美债市场系统性风险底线、确保联储自主空间”已成为特朗普关税战略不可跨越的底层约束。
三、未来中美谈判路径推演与尾部风险
中美在日内瓦协议下达成阶段性关税互降安排,为市场提供了短暂缓和期。然而,考虑到双方在技术、产业、地缘安全等核心议题上的根本分歧,未来90天内就“大幅度实质性”降税达成共识的概率较低。与此同时,重新走向极端关税对抗的可能性也因其经济与政治代价而受限。因此,延长暂缓期或过渡至34%所谓“对等关税”成为当前的基准情景,对应中国输美商品整体税率区间大致在40%–60%之间。
1、情景建模:三种可能路径
(1)基准情景:关税恢复至34%,整体税率升至50%-60%
在中美于日内瓦达成的阶段性关税互降协议实施后,美国对中国商品的整体加权平均关税率已降至约41%。其中,针对来自中国内地及香港的小件包裹税率由此前的120%大幅下调至54%,形成明显的市场缓和信号。然而,进一步降低整体关税的谈判空间正逐步收窄,而若90天内未能达成新的协议安排,则当前暂缓的24%附加关税可能被重新激活。
从美国此前提出的对等关税设定看,其核心目标在于将对华整体税率维持在约50%左右。因此,一旦谈判停滞,美方极有可能回归最初设计的34%对等关税税率,届时加上现行芬太尼关税项等,中国输美商品的综合有效税率将重新升至约57%。
这一“回升但不极端”的情形被视为当前最具概率的基准路径,具备以下特征:
• 税率水平处于高位运行区间,但尚未触及极端上限;
• 美方诉求的“结构性调整”未被满足前,不会进一步让步;
• 谈判过程或呈现“打-停-再打”式波动模式,但由于彼此重大关切已部分厘清,重现100%以上的极高关税概率有限;
• 美方可能逐步转向“行业关税 非关税壁垒”组合手段,对中国产业结构进行针对性打击,以替代全面征税路径,控制对国内通胀与金融市场的冲击风险。
在此情境下,中国出口企业将面临关税成本结构再度抬升的现实压力,尤其在中下游制造业利润率本已偏低的背景下,加税回升可能进一步压缩盈利空间、削弱价格竞争力,并倒逼企业加快产能转移与市场多元化布局。对于中国政府而言,也需在此背景下权衡对美策略与国内稳增长政策的协同应对。
(2)缓和情景:缓和情景:延长暂缓期并部分撤销关税,税率下探至40%以下
在当前框架下,美国对中国商品加征的所谓“对等关税”已暂时降至10%,与其他主要贸易伙伴接轨。若双方在90天内延长暂停期,并在有限范围内进一步取消部分关税措施,整体税率有望降至40%以下,从而为市场带来阶段性的政策宽松预期。
然而,实现该情景面临诸多结构性障碍:
首先,在当前关税构成中,有约20个百分点与美国“芬太尼管制”相关。尽管美方对中方的相关指责缺乏确凿证据,但这一“芬太尼关税”已被视为美方对华施压的重要议价工具,美方短期内大概率不会放弃。该部分关税构成了中美贸易降税空间的刚性限制。
其次,双方在核心结构性分歧上依然立场尖锐,涵盖技术转让、知识产权保护、产业补贴、国家安全、跨境数据流动等领域。这些问题的深度和敏感性决定了在90天内达成系统性“全面协议”几无可能。回顾特朗普首个任期内第一阶段协议的谈判过程,即使在“相对低压期”亦耗时两年,且未触及上述关键矛盾。
因此,尽管市场对缓和情景一度抱有期待,但从现实可行性出发,此路径的实现需同时满足中方在核心诉求上做出实质性让步,以及特朗普政府在选情与产业压力下“主动降压”,其政治与战略代价均高,故该情景的概率偏低,需谨慎对待。
若该情景实现,短期内将有助于缓解中国制造企业的利润压力、稳定出口预期,同时释放温和政策信号,有助于中美关系短期修复。但更深层次的结构性风险与不确定性仍将长期存在。
(3)再冲突情景:定向加码战略品类,强化非关税壁垒
在当前关税回调背景下,若中美谈判进展停滞或摩擦再度升级,美方可能将博弈重心由全面关税转向“定向关税 非关税壁垒”组合策略,对中国特定战略产业形成更具针对性的压制。
非关税壁垒成新主战场。未来美国可能以国家安全、技术控制、关键基础设施保护为由,推动如下措施:
• 扩大技术出口管制清单,限制关键芯片、先进材料、高性能设备向中国出口;
• 设限中资企业在美投资,特别是在AI、通信、云计算、绿色能源等敏感领域;
• 封锁物流节点与数据流动,如限制中资船舶在美港口靠岸、审查与封堵跨境数字平台。
与此同时,中国势必采取对等反制措施,如强化对稀土、锂、镓等关键矿产的出口许可管控,加快制定“国家安全清单”,限制敏感技术与设备的对外出口。双方由此可能进入“关税 壁垒 禁令”并行的深度经济对抗阶段。
该情景若成现实,意味着中美贸易摩擦将超越传统商品层面,扩展为以科技、投资与金融为核心的全面博弈,将对全球经济格局与产业链安全带来系统性冲击:
• 投资信心大幅削弱:企业在两国间扩产、融资、设点的意愿将受到极大压制;
• 全球科技链被迫选边:欧美、日韩、东南亚等经济体可能面临“体系嵌套冲突”选择压力,加剧区域割裂;
• 中美科技发展空间受限:合作渠道被阻断、技术积累被切割,双边技术脱钩风险急剧上升。
尽管在此前高关税“试验期”内,特朗普政府已对国内经济承压能力有所评估,因此再次推行全面极限税率的概率不高;但在核心议题缺乏妥协空间、谈判博弈持续拉锯的背景下,“通过提升结构性压力重新掌控谈判节奏”的战术路径极有可能重现,关税与壁垒将随事态发展灵活加码,市场需对此警惕。
2、潜在尾部风险:低概率、高冲击的系统性隐患
在中美贸易关系未来走向中,尽管基准情景与有限缓和或冲突升级是主路径判断,但仍存在一旦触发即对全球经济与金融系统造成重大冲击的尾部风险,需高度警惕。
(1)风险一:关税回升至100%以上,引发贸易断链与市场震动
在特朗普竞选压力加大或选情急剧变化的背景下,不排除其为强化对华强硬形象而采取更激进的贸易政策。若所谓“对等关税”再度大幅跃升至100%以上,将对中美贸易流通构成毁灭性打击,具体风险包括:
中美贸易链断裂:高关税成本将直接压垮多数中国出口企业的盈利模型,迫使其暂停或退出对美业务,订单中止、客户流失将成常态;
企业库存与供应链脱节:上下游企业计划全面被打乱,导致全球制造业陷入“供应冲击-成本外溢-产能空转”的连锁反应;
资本市场震动重演:风险资产抛售潮可能再现2025年4月的波动局面,避险资产(如黄金、日元)需求激增,全球资金重新配置。
尽管该情形概率相对较低,但其政治驱动性与情绪触发特征决定了不容忽视,尤其在“选情干扰政策决策”的历史先例下。
(2)风险二:美债市场崩盘引发新一轮全球金融危机
在美国财政赤字居高不下、经济增长乏力的背景下,若中美对抗进一步深化,全球投资者对美国政府信用和美元资产的信心可能遭到根本动摇。此情形将可能触发:
大规模美债抛售潮:主要持有国(如中国、日本)基于风险控制或战略博弈意图进行减持,美债收益率飙升,利差迅速拉大
美元急剧贬值:美元全球储备货币地位受冲击,资金避险流向黄金、日元等;
新兴经济体遭受资本外逃与汇率升值双重冲击:资本市场波动剧烈,贸易竞争力削弱,主权资产价值面临缩水压力。
若此风险链条启动,全球可能面临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最大规模的跨市场冲击与流动性重估,不仅中美双边受损,全球资本与贸易体系也将遭遇结构性重塑。
四、中国出口与行业受影响评估
1、出口利润受挤压:关税高位常态下的盈利压力
尽管中美在日内瓦会谈后达成“暂时停火”协议,双边关税出现阶段性下调,但中国出口商品的加权平均关税仍维持在约41%的高位,短期内难以明显下行。这一关税常态化水平已对中国工业品出口价格与企业利润形成实质性压制。
回顾2017年特朗普首次执政以来的历史经验,中国PPI(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同比增速持续走弱,既受国内财政紧缩与内需回落的拖累,也受到2018年起中美贸易摩擦升级后出口疲软的影响。当年净出口对GDP的拉动一度转负,关税带来的外需下行压力逐步显现。
当前,类似趋势重演:中国内需虽处于恢复进程,但尚未回升至足以支撑工业品价格的水平,而特朗普政府自今年二月重启关税措施以来,中国PPI同比跌幅明显扩大,反映出出口价格传导机制受阻与市场信心削弱的双重冲击。
理论上,进口国承担关税负担,但实际情况取决于供需关系与产品差异化程度:
• 高议价力行业(如核心技术或品牌独占):出口商有能力将部分成本转嫁至海外买家;
• 同质化高、产能过剩行业:中国出口商在议价中处于劣势,不得不自行承担高比例的关税上升成本。
在当前关税体系下,即使中美企业各自分摊半数关税成本,中国出口商亦需承担接近15%的边际税负上升,而中下游制造企业本就处于单位利润微薄甚至为负的临界点。今年一季度数据显示,大多数出口型中下游企业利润率同比继续下滑,表面在四月对等关税正式落地前,20%“芬太尼关税”已对出口定价与利润形成实质打击。
面对高税负与盈利空间收缩,中国出口企业陷入两难抉择:
• 若选择退出美国市场,则极易丧失多年积累的客户资源与渠道网络,影响可能为结构性、不可逆;
• 若选择继续维持出口,则需在近乎无利甚至亏损的情况下维系运营,进一步消耗企业现金流与信心。
尽管部分美方进口商存在“共担意愿”,但在中国特定行业结构性产能过剩背景下,出口利润下滑的主要承担者可能是中国本土制造企业。
总体来看,在当前高位关税背景下,中国出口行业利润空间的压缩是趋势性而非暂时性问题,在缺乏系统性应对政策的情况下,相关企业盈利能力与生存能力将持续承压。
2、行业影响分化:精准加压与结构容忍并存
中美关税调整呈现出明显的行业分化特征。从日内瓦协议前后中国商品输美的加权关税税率结构演变可观察到,各品类并非平均降税,而是根据行业属性与战略重要性进行差异化处理。
以金属和运输设备为例,虽然这些品类在中美磋商前的关税排名靠后,主要由于美方此前通过232条款对钢铝、汽车等实施了单独征税,进而在所谓对等关税安排中被豁免;但在本轮日内瓦协定后,美方整体所谓“对等关税”下调至10%,而钢铝和汽车关税依旧维持不变,导致上述品类在整体关税排名中上升,表现为税率回调幅度最小、实质税负最高。
这一结构性变化表明:美方并未在谈判中对所有行业一视同仁,而是依据战略价值、产业安全与经济竞争格局进行“精准选择”。结合美国对外贸易逆差分布进一步分析可见:
• 逆差大的战略品类(如金属、电子机械、运输设备)被持续锁定为关税与调查高风险领域;
• 非战略、低逆差产品(如日用消费品)则在控制通胀与维稳政治的考量下相对宽松。
这种针对性政策反映出美国已由过去的“全面施压”模式,转向精细化、结构化的产业脱钩路径。后续关税政策的演变将更多体现为:围绕关键行业做“加法”,对民生消费品做“减法”,通过杠杆式关税组合牵引中国产业结构调整,而非仅以总量水平为目标。
根据美国的贸易逆差分布,可辨别出美国过去及未来可能加征关税的重点领域。
(1)高逆差的关键行业:关税打击的优先靶区
从当前关税执行与调查动态来看,美国对对华贸易逆差较高、产业战略敏感度较强的行业,已形成清晰的“优先施压清单”。其中包括:
• 电子与电气机械
• 通用机械与精密设备
• 运输设备(汽车、船舶等)
• 化学品(药品等)
• 金属及其制品
这些领域既是中国出口的支柱产业,又构成美国长期逆差的主要来源,因此在特朗普政府的“修正逆差—压制对手—本土回流”逻辑下,自然成为重点打击对象。
具体行动上,美国政府已通过232条款对钢铁、铝材、汽车及其零部件征收高额进口关税,并进一步启动对铜、半导体、药品等品类的新一轮232安全调查。同时,不排除未来通过301条款再度针对性强化对中国在高附加值、战略产业链条中的打击效果。
这些动向表明,美方对关键行业的关税施压具有连续性、系统性与升级可能性。相关中国企业不仅将面临出口订单减少与价格竞争力削弱的直接影响,更需应对未来长期“关税 技术管制 投资限制”多重工具叠加下的结构性外部压力。
因此,对于上述关键行业而言,中美博弈下的出口风险已不仅是“价格调节问题”,而是演变为“安全边界-市场准入-全球布局”三位一体的战略考验。
(2)中低逆差的非关键行业:温和控制
在中美贸易结构中,中低逆差的非关键消费品行业主要包括:
• 纺织品与服装
• 预制食品
• 玩具与运动器材
• 鞋类与皮具产品
这些产品与美国普通消费者日常生活密切相关,在应对通胀、稳定民意和控制生活成本等维度上具有高度敏感性。出于压制物价与降低政治代价的政策目标,美方对上述品类采取了相对温和的关税处理态度,关税被显著提升的概率较低。
此外,即便在经历上一轮中美贸易冲突(2018–2020年)后,这些行业对中国进口的依赖度依然维持在较高水平,说明中国在成本、规模、产品完整性等方面仍具全球竞争优势,美国短期内难以有效替代。
然而需警惕的是,这类行业普遍属于低附加值、低利润率产品,其自身盈利韧性有限。叠加近期美国取消小额包裹关税豁免政策,以及整体对华贸易政策趋严的背景,相关出口企业已出现边际减量压力。虽然未来进一步加税可能性不高,但在需求走弱、物流成本波动与政策摩擦交织的背景下,相关产业面临的经营挑战依旧不可低估。
(3)顺差及低逆差行业:政策“避战区”,不构成重点打击对象
在当前中美贸易结构中,存在部分顺差或逆差极低的品类,主要包括:
• 燃料与能源类产品
• 矿产品与稀有资源
• 蔬菜制品与动物类农产品
这些商品通常是美国的传统优势出口品类,其对外销售规模大、对华依赖程度高,且具有较强的地缘政治外溢效应。一旦遭遇中方反制,可能对美国自身出口企业乃至相关票仓(如农业州、资源州)构成重大打击。
因此,美方在战略权衡中可能对这类商品“主动规避关税升级”,保持相对开放状态。此类商品目前并非美对华关税的主动冲突点,短期内不太可能成为美方新一轮施压的目标。
不过,需注意其“安全区”属性建立在当前利益格局稳定基础上。若未来中美关系演变至更高层级的对抗阶段,不排除在高烈度反制背景下,相关领域亦被卷入更广泛的贸易摩擦链条中。
综上,中美贸易摩擦并未因关税阶段性回调而画上句号,而是演变为一个更具结构性、持续性与战略性的“长期分化博弈期”。在这一阶段,美方不再采取简单粗放的全面施压模式,而是转向有针对性的“精准脱钩”与“战略性疏远”策略,通过关税、非关税壁垒、技术管制等多元化工具,对中国关键产业实施结构性遏制。
这一转变意味着:中美之间的贸易关系将不再以“回归常态”为目标,而以“重构秩序、重新定位”为核心特征。未来的摩擦可能更少体现在总量对抗,更多体现在产业链环节、技术节点和规则制定上的博弈升级。
对中国而言,这不仅是对外经贸的挑战,更是推动经济高质量转型与提升系统韧性的重要倒逼机制。应对这一“新型持久战”,需要在以下几个方面保持战略定力与前瞻布局:
强化内需驱动与国内循环,减轻对特定外部市场的依赖;
提升关键产业链自主可控能力,加快“补链强链”布局;
推动出口市场多元化构建更具弹性的外贸结构;
以更稳健的政策工具箱应对外部冲击,增强财政货币协同应对能力。
唯有在“稳大局、强内功”的基础上,中国才能在这一长期、复杂、多维度的博弈格局中赢得主动权,并实现从应对风险到重塑优势的根本性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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