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这个人

“抓紧攉煤，学安，磨蹭啥呢？完不成任务，看我咋收拾你。”“华子，快过来，你这根柱子没垂直顶底板，撤掉重打！”这天中班，采煤三队队长刘东又在掌子面上上下下地吆喝着。

“队长这个人，真是……”学安边擦着脸上的汗，边气鼓鼓地对于峰说，“昨天装药时，只有一根炮棍，我想快点，就用秃钢钎往炮眼里捣黄泥。队长说我胡来，要罚我50块钱，真孬熊！”

“你不知道不能用钢钎捣黄泥吗？万一捣响雷管，遭殃的可不是你自己。”于峰回。

“哪能那么巧。”学安不以为然。

“哪能那么巧？用钢钎捣黄泥响了炮的事没发生过吗？别啰嗦了，快攉煤。”于峰边攉煤边说。

“队长，不用，我自己来。”青工亚春看刘东又来帮他回柱子，推辞着说。亚春刚上班半年，人瘦，采煤活重，回柱、扛料对他来说很是吃力。亚春虽然人瘦力气小，但干起活来实在，不像大炮、华子净捡便宜捞。刘东看在眼里，心里有数，每次经过亚春身边，都会顺手帮他一把。

一队之长领着几十号人，安排工作、安全巡查、处理问题、工程质量验收等，样样都得面面俱到。队长不好当，一百多米长的掌子面，上下山一趟趟来回跑，一个班不知要跑多少趟，碰上有人偷懒耍滑、干活磨蹭，嗓子都能喊哑。亚春看刘东的工服被汗水浸透贴在了身上，就说：“队长，你歇歇吧，我来。”刘东用毛巾擦了一把脸，叮嘱一句“注意安全”，匆匆离去。

经过大炮的工作地点时，刘东被他喊住：“队长，你今天分我的活儿多了。”“怎么多了？不都是12棚吗？”“虽然都是12棚，可别人的茬上没矸石。”大炮争辩着。刘东的嗓音高了八度：“你去看看谁的茬上没点夹矸！快干吧，到点干不好，看我不找你算账。”大炮往队长跟前凑了凑：“明天少分我点儿，我请你喝酒。”刘东说：“你今天干得好，上窑我请你喝酒！”说完又往上一茬爬去。

大炮眉头紧锁：“队长请我喝酒？嘁，哄谁呢！”“大炮，你个熊东西，忘了那次我和你喝酒是谁付的酒钱？”他说的话被一旁的杨子听见了。

那天，杨子和大炮在小饭馆喝酒，正好看见刘东从矿里出来。本来杨子不想喊他，可一抬头刚巧打了个照面。杨子客套道：“队长，我请你喝酒。”大炮也笑嘻嘻地附和：“是啊！我俩请你喝酒。”说着，大炮把刘东拉了过来。刘东见拗不过，只好坐了下来。那时，刘东刚来这个队没多久，和队里的职工还不是太熟悉。席间，大炮献着殷勤，说：“队长，以后可得照顾点兄弟。”“工作干好，保证安全不出问题，肯定会照顾你的。”刘东端着酒杯说。几杯酒下肚，刘东兴致很高，让老板再烧两个菜，中间又拿了瓶酒。杨子一顿饭吃得疙疙瘩瘩的，心里一直计算着这顿饭要花多少钱。不想，待结账时，老板却说刘东已把账结了。看着刘东离去的背影，扬子小声嘟囔着：“队长这个人……”

打眼、装药、放炮、出煤、回柱、架梁、抵车……待一个班的工作干完，刘东从机头到机尾，挨个把掌子面的柱子连接情况及工程质量等查看一遍，才抹着汗水、煤灰铸成的“大花脸”长嘘一口气，大手一挥：“弟兄们，上窑。”

马涛进入大巷，坐上人车，被风一吹，便感觉身上的湿衣服透心凉，心里不自觉地埋怨队长把淋水的茬分给了他，害得他全身都被淋透了。打了个很响的喷嚏后，他蜷缩在人车里，听着大巷里的风在耳边呼呼地响。这时，马涛隐约听见有人在喊他，伸出头应了声：“在这儿呢！”刘东弯腰进了车，说：“你走得还真快。一个班我都担心你那茬上淋水。衣服淋湿了吧，大巷里风大，别被吹感冒了。给，穿上我的干衣服！”说着把手里的绒衣披在了马涛身上。“你呢？”“我估计这几天可能用得上，就多带了两件。”马涛披着绒衣，顿感温暖了许多。

“队长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马涛小声嘀咕。记得有一次，他图省事，没有支护好顶板就忙着攉煤，被刘东看见了。刘东立即叫停：“你这是空顶作业，停下，先支护好顶板再干。”马涛急着攉煤，也对刘东嚷了一句：“我在自己的茬上干活儿，想咋干咋干，关你啥事？”刘东立马就火了：“你说关我啥事？你这是安全意识淡薄，你若出了事，我没法向你家人交代！上窑后你在班后会上作检讨，再罚款50块钱。”为这事，马涛背地里骂了刘东好几句孬熊。想起以前，马涛有点不好意思。

年底，在全矿安全生产综合评比中，刘东带领的采煤队各项工作在全矿综合排名第一，未出现工伤和“三违”，荣获“优秀采煤队”。他也被评为“先进个人”，获得2000元奖金。捧着荣誉证书和沉甸甸的奖金，刘东一进区队会议室，就对工友们说：“荣誉是大家的，感谢大伙儿支持我的工作。新的一年，我们再接再厉！这2000元分给大家买年货，虽然不多，但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几位老工人抬起头来看着刘东，不由得心服口服。不知谁嘀咕了一句：“队长这个人……不孬！”

作者：肖震 版面编辑：袁理

来源：中国煤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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